《能點頭搖頭 我就不說話》(上)-聊天室的邂逅  作者:假鼻子姊姊   寫於:2002年  創作時年齡:17歲
這是多年前的一個故事，當時還很流行MSN的年代，看故事之前，我想問你，你聽過一首歌嗎？
歌名叫做《我是如此愛你》 看完這個故事 我希望你會愛上它

※  ※  ※  ※  ※  ※  ※  ※  ※  ※  ※  ※
我喜歡上網、喜歡聊天、因為這能補足我不愛出門的缺憾。

我上網的暱稱都是用很奇怪的字，因為跟我聊天的人都是這麼對我說的。

『嗨！』一個叫做小清的男生對我打了招呼。

「hi」

『妳為什麼要叫做嬲呢？』

看吧！又多一個覺得我暱稱很怪的人了。

「因為我覺得這個字好看又特別」我回答他。

『可是妳不覺得"ㄋ一ㄠˇ"這讀音不太好聽嗎？』

「反正我不用注音，我用倉頡。」

『呵呵』

有什麼好笑的？我盯著螢幕感到莫名其妙。接著，他說：

『妳說話很酷！』

這樣就很酷？我想他是個傻子。

『妳平常喜歡去哪玩？』

「我不喜歡出門。」

『妳什麼星座？』

「射手」

『噗！妳突變嗎？射手不是很愛玩。』

怪了，誰規定射手一定要愛玩。

「我說了我不喜歡出門！」

『妳真的很酷耶！』

白痴嗎？又重複一次，我白了螢幕一眼。

『對了，妳知道嬲這個字的意思嗎?』

我總是用一些稀奇的字來當自己的暱稱。卻沒仔細研究過它們到底代表什麼意思！

「不太懂，你知道嗎？」

『我國文很強喔！』他先自誇了一下。

「那你解釋給我聽！」

『嬲這個字在字典中，是代表男生和女生嘻鬧的樣子。但是....』

他沒有打完，似乎在等我問為什麼！

「但是什麼？」

『但是在香港字裡，嬲是代表生氣的意思！』

「你是香港人嗎？」

『不是！』

「那你怎麼知道?」我反問他。

『我們班有一個香港來的插班生告訴我的。他跟我解釋說，兩個男生追同一個女生。當然會生氣！』

這解釋還挺有趣的，我想了一下問他。

「那個插班生一定是男的！」

『對阿！他是男生，妳怎麼知道？』

「因為如果有兩個男生追同一個女生。女生會感到開心，不會感到生氣！」

『哈哈哈！』

又笑？他已經從呵呵改成哈哈哈了。我能想像他笑的更大聲的樣子！

『妳說話真有趣。』

「還好。」

『妳常上網嗎？』

「很常！」

『為什麼？』

哪來那麼多問題，真是的！

「我說第三次了！我˙不˙喜˙歡˙出˙門！」

他到底看懂了沒有。

『妳就因為不喜歡出門，所以才常上網聊天打發時間？』

「bingo！」算他還有點智商...

『那妳還真自閉。』

「還好。」

『妳還真喜歡說還好。』

「還好。」我故意又答上了一次【還好】

『呵呵，我開始對妳感到好奇了。』

「喔！」我遇到不知道該怎麼接的時候，我都習慣回【喔】

『有人叫你酷妹嗎？』

「有－－－－－你！」

『哈！！』

我真有點想不顧形象的罵他【你笑屁阿】。當我正想罵的時候，他說

『我要下線了。』

「掰。」我自然反應的打掰。

『.......……...』他有些接不下去。過了一會兒，他又丟了一個問題。

『那我們怎麼聯絡？』

「用MSN」這是我跟網友唯一的聯絡方式。

『可以留電話嗎？』

「不可以。」

『妳沒手機嗎？』我的確是沒手機，但是這不是我不留電話的最大原因。

「就算有，我也不會留！」

『為什麼？』我發現他很喜歡問為什麼！

「我不喜歡說話。」

『不會吧！有多不喜歡？』他好像以為我在騙人。

於是我想了一下，我回答他！

「我不喜歡的程度到...面對能點頭或搖頭回答的問題，我就不說話。」

『.......……….』他又接不下去了。

「別點了，記好我MSN的。我不會留電話的！」不留電話是我的原則，我不會改變！

『好吧！那我們下次MSN上聊。』

「掰。」

『別掰那麼快，我總不能一直叫妳...嬲，告訴我怎麼稱呼妳。』

「以前我有個外號，叫小靜。」

『因為妳總是安靜？』

「可以這麼說，但是請打【鏡】，我比較喜歡這個字。」

『妳確定妳是射手嗎？』

「是阿！怎樣？」

怪了，我是射手座。他好像很多意見！

『可是妳龜毛的像處女座。』

「喔！」不知道怎麼接，我還是只說【喔】

『好了，這次真的要下線了。掰掰！』

「掰！」這已經是我打第三次打掰了，而他這次也真的下線了。關了電腦、看看手錶、已經12點了，媽媽走進我房間。

「若晴，飯在桌上，要吃喔！我出去一下。」

我對她點點頭，然後她就轉身拿了鑰匙出門。我走到餐桌，看了一眼桌上的菜。
就轉身去廚房拿泡麵、加了熱水、端著它走到客廳。這時我看到電話響了、我走過去、我想接....猶豫了兩秒。
我放棄了，我沒有理它。開了電視，專心的吃麵。除了上網聊天，我也很喜歡坐在床上看窗外。
我房間的窗外剛好是一座公園，我喜歡看公園裡的小孩盪鞦韆、溜滑梯。
在我眼中小孩的笑容是世界上最美的東西，我常常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當然，今天也是一樣。一樣又睡著了...

※  ※  ※  ※  ※  ※  ※  ※  ※  ※  ※  ※

『哈囉！』

「hi」是他，老是說我酷的那個傻瓜。
從第一次在聊天室遇到他之後，我們幾乎每天都會在MSN上碰面。
大概已經持續快一個月了吧！從對他抱有小小的反感，
到現在稍微有一點點的【喜歡】？？
不！~~不是喜歡，只是不討厭罷了！從對他的一無所知，
到現在我對他了解多了不少，我知道他叫謝傲清20歲，
住在三民區，離我家並不遠。血型A，跟我一樣。星座是天秤，
他的手機號碼10個數字，我大概記了7個左右 。
只是順序不是很清楚，我知道裡面有三個2、一個0 兩個8、一個9、為什麼我會記得？
這是因為他老是打出自己的手機號碼，希望我會打給他。
雖然我跟他說過無數次的【我不會打，也不會抄下來！】
沒想到他竟然採用repeat戰術，一直不停的重複自己的號碼。
看多了，自然而然也記了那幾個該死的數字！

『今天天氣很好！』]他的開場白永遠都是那麼芭樂。

「嗯。」我的回答也永遠能少用幾個字就少用幾個字。

『妳沒出去玩，真是浪費了這個好天氣。』

「第32次－－我說了我不喜歡出門！」他給我的評價是個傻傻呆呆、心地還不錯的人！
唯一的缺點就是老愛問些，我必須說【我不喜歡出門】的問題。

『哈哈哈！』

到現在，我仍是不懂，他到底在笑什麼？

『對了，妳交過幾個男朋友？』

「0個，你呢？」我很少問他問題，因為他總會自己告訴我。

『我喔....兩個。妳真的都沒交過嗎？』他又再問一次，想確定我的0不是開玩笑的。

「嗯！」我19歲了，身邊的朋友幾乎都有過戀愛的經驗，雖然我有時候也會憧憬、也會羨慕、但是我有自知之明。
我..…….這時，他打出一排網址。

「那是什麼？」我問他。

『MP3！是M2M的pretty boy聽過嗎？』

「沒有。」

『聽看看...我覺得這首歌很好聽，我特別喜歡它的旋律。』

「你有歌詞嗎？」

『有！』

「po給我。」

等了一下子，他貼了歌詞在我們的對話欄中。

『妳聽了嗎？』

「嗯，真的很好聽。」當我打完這句話，按下enter時。我心裡說了一聲【對不起】
因為我說了謊，我根本沒移動滑鼠去按那個網址。

「那你聽過【我是如此愛你】這首歌嗎？」我接著問。

『有阿，很好聽耶！』

「嗯….它的歌詞很美」我喜歡這首歌。我喜歡它的歌詞寫出，想愛一個人卻只能保持距離的那種心情。很像我….

『妳也喜歡唱歌嗎？』

「不喜歡！」

『是喔，我超喜歡的。原本想約妳一起去的說！』

「我不會去的。」

『那我們可以去看電影、或是逛街、或吃飯。』

「我還是不會去。」

他智障嗎？去做什麼根本不是重點！

『為什麼？』

當我看到這該死的三個字時，馬上快速的敲著鍵盤。可是還來不及打完，
螢幕上已經出現我想講的話了－『第33次，我說了我不喜歡出門！』

好小子，竟然搶了我想講的話。

「知道還問！」我沒好氣的回他。

『不問就沒機會見到妳，問了即使機會渺茫也比沒有問來的好阿！』
這幾個禮拜以來，我也看的出他字裡行間邀我出去的渴望。
但他邀了幾次，我就說了幾次【不】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我知道我的個性很孤僻，所以藉著上網來跟人交談。

『會！』雖然明知道他會說：【會】，可是看到了以後，我心裡還是忍不住有點酸酸澀澀的。

他接著說『可是怪的很可愛，哈哈！』

呵呵，我竟然看著螢幕笑了！怪了，為什麼我會為了他的一句話擺動自己的心情呢？
我跟很多網友聊過天，但是我總是覺得小清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我說不上來，。
是因為喜歡上他了嗎？
不！不！不！不可能。
我想大概是因為...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忍受我的怪、能忍受我冷漠的回話....
只有他能承受我冰冷的字眼吧！

『酷妹，妳喜歡曬太陽嗎？』

「吼……」我生氣了。

『我開玩笑的啦！我知道妳想說什麼，不愛出門嘛。』

「嗯.…..」我有點不想理他，嗯了一聲敷衍。

『告訴妳一個秘密喔。』

「嗯？」

『後天，是我的生日！』

「真的阿，生日快樂！」我只知道他的星座，卻從來沒詳細的問過日期。

『就這樣喔…………..』

「不然呢？」對阿！不然呢？我不懂！

『妳難道不能破例一次，後天跟我見個面。當作生日禮物嗎？』

「不行！」絕對不行，我不要！

『拜託啦，陪我吃一頓飯就好了。』

「不要！」

『妳怕我是壞人嗎？』

「是阿！我又沒見過你，當然怕你。」

『那我讓妳見我。』

我還來不及了解他說那句話的意思，他就打出一排網址。

「又是歌？」

『不是，是照片。』

我輕輕按了那排網址，螢幕上展開一頁新網頁。
一個身穿白色T恤、黑色籃球褲、左手還抓著一顆籃球。
短短的頭髮，給人很清爽的感覺。臉上帶著很陽光的笑容。
看起來....很會運動、很籃球、很健康、很傻..很..很...很...帥！

「那是你嗎？」

『是阿。』

「你長的還滿人模人樣的嘛！」我對他說話的字眼還是這麼尖銳，
因為我覺得他是個一誇獎就會耍白痴的人。
不！不用誇獎，他也是很白痴。我只是不想病情加重罷了！

『對阿！因為很巧，我媽和我爸也都是人。』

「喔！」越來越覺得他不只白痴，還很愛說冷笑話！

『那後天我們可以見面了嗎？』

「給我一個你想見我的理由。

『因為我對妳很好奇。』

就因為好奇？不行，這理由太爛。

「再給我一個理由。」

『因為.....................………………』好長的點，佔一堆空間也看不出重點。
過了好久，真的好久！這段時間中，我喝了兩口茶、重綁了鬆掉的馬尾，他才終於說

『我覺得..................………………』又是一長排的點，一樣又是一句沒重點的話。

「白痴，說不說阿。不說我走了！」心裡罵了他無數次的白痴，這次倒是第一次對他說。
這次，他比前兩次回答的快了一點。但是跟平常聊天的速度比起來，還真是龜速多了。

『因為...我覺得我好像喜歡上妳了。』

他說了一句足以讓我心跳漏跳三拍的話【喜歡上我】這句話很耳熟，
以前有人也對我說過。但是這次讓我更悸動、更開心、更....害怕...更...難過！

「你瘋了阿？又沒看過我，怎麼可能喜歡上我。」

『誰說喜歡上一個人一定要見過面？網路跟現實生活中，最大的不同是哪？妳知道嗎？』

「你解釋給我聽吧！」我常在他丟問題給我時，用這句話當球拍。把問題又打回去！

『在現實生活中，認識的每個人都是先從外表開始。而在網路上則是先從心認識起。』嗯...他說的很有道理。
我想這就是他讓我佩服的地方吧！總是能在耍白痴之餘還能說出令人激賞的話。

「可是...你不也覺得我很怪嗎？那..怎麼還會喜歡我。」

我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我不會輕易接受或相信一個人喜歡我的心。
更何況他是網路上認識的人，這次他又回的很慢，我想他開始要長篇大論了。

『雖然我們認識只快一個月而已，可是每天聊、每天聊、
我對妳的認識絕對會比一個在現實生活中剛認識妳一個月的人要來得多，
別忘了！我們是從【心】先認識起對方的，妳很不一樣，這是吸引我的地方。』

「我看你對每個人都使用這招吧！」

雖然覺得他打的字讓我很溫暖，但是我還是堅持....堅持不輕易相信別人的原則！

『不知道妳會不會信？老實說，那天...在聊天室，是我第一次上網聊天。我只認識妳這個網友！』
面對第一次交的網友，就隨隨便便的說喜歡上人家。這白痴還真有夠傻。

「但是我還是認為沒看過人，不要隨便就說喜歡上了。」

『妳先別想太多。喜歡跟愛，是不一樣的，喜歡是一種特殊的好感。雖然愛的開始都是由這種好感先的，
不過喜歡沒像愛有那麼多的包袱。我對妳有那種好感，所以想跟你見面，這是很正常的。』他又丟給我一大串的開導。

「那如果你見了我，覺得我醜。你只會轉頭就走，從此不敢開MSN。還說什麼喜不喜歡！」我一口氣全反駁回去。

『我說了，喜歡是一種特殊的好感。這跟妳長的怎樣，一點關係都沒有。』

「喔！」我吵不過他，不想回了。

『喔？代表什麼，要跟我見面嗎？』

「不－要」

『若晴』這是他第一次打我的名字。

『妳常說妳很孤僻、妳很靜、妳很冰、妳很怪、妳討厭出去、妳討厭說話、沒有人有權利叫妳改。但是我只想問妳一句，妳這樣快樂嗎？』

看著這段話，我的眼淚竟然滑了下來。因為 我˙不˙快˙樂！我真的很不快樂所以我才喜歡看公園的小孩子玩，因為看著他們笑容。我也想從他們身上分到一點點的開心。

「喔！」我還是堅持我的原則。只說了【喔】

『又喔？不如我們訂個約定。後天中午12點，在火車站前的麥當勞見吧！妳來不來都可以，妳自己決定。我會等妳等到1點半！』

「喔！」我不會去，我不會去，我一直告訴自己。

『在我生日過完前，我都不會開電腦。妳來或是不來，不用告訴我了。因為不管妳說什麼，那天我都會在那裡等妳。』

「喔！」我打算說【喔】說到他下線為止。

『那我下了，掰掰。』

「等一下！」前兩秒的【打算】 在第三秒的開始，我食言了！

『嗯？』

「我跟你說喔！記清楚我所說的每一句話。我不喜歡講話，能點頭搖頭我就不說話。我不喜歡出去，陪你吸兩口可樂我就會想回家。」

『嗯，我知道了！』
我覺得他這句【嗯，我知道了！】的句子好像顯的很開心。

「別開心的太早，我還不一定會去。」

『我知道，但是我一定會等妳。』

「先走了，掰！」我迅速的關了MSN，腦袋一片亂轟轟的。手移動滑鼠，
把剛剛他給我看的那張照片放到最大。在照片上按了左鍵，選擇【列印】。
我拿著照片和鑰匙，難得的出門。說出門，不如說進了另一扇門。
因為我去的地方是離我家不到50公尺遠的地方。

「哇~~~就是他阿！」亞珣開心的大叫。我對她點了點頭，
亞珣是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也可以算我唯一的朋友。她家就住在我家附近，
她跟我簡直是天壤之別。她很漂亮、個性很外向、既活潑又大方、她交過很多男朋友。
她曾說過男朋友對她來說像是一種不可或缺的維他命。我不管什麼事都會跟她說，
當然包括傲清的事。這次來找她是為了，後天和傲清見面的事。
我拿照片給亞珣看，沒想到她比我還興奮。

「妳常說傻的那個男生就是他阿？」

我揚起嘴角，對她點點頭。

「還真帥耶，我所有的男朋友加起來都沒他一雙眼睛好看。」亞珣誇張的比喻。

 

她開始拿著那張從網路上印下來的照片，旋轉。跳起畸形的芭蕾舞，讓我忍不住噗ㄔ一笑。
看她跳到忘我的境界，我終於忍不住拉了她一把。
然後我雙手才剛舉起，她就搶了話說：
「放心！妳交代的，我都記清楚了。包在我身上！」
好阿，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真了解我，我對她淺淺的一笑。
然後既緊張又期待的...等著那天的到來.......

(待續.....)

【作者的屁話】
這是我17歲那年寫的短篇小說，距離現在已經是13年前了(不小心透漏了年齡)，
主角中的某些心理層面反應了我當時的內心的一種自卑，雖然現在看起來會覺得很矯情，
但是每每讀起來，還是可以嗅到當年我內心的投射。
現在網路小說已經不太流行的時代中，不知道有沒有人還能專心地看完這一章，
若你想繼續看下去，留個言給我，讓我有繼續PO下去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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